电话那头,顾云霆的声音带着一丝情动后的沙哑:
“周念,家里的卫生套放哪了?我没空找。”
我握着听筒,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似乎是嫌我沉默太久,不耐烦地补充道:
“告诉我。我让卫生所的人,赏你一瓶药。”
我看着怀里妈妈冰冷的遗体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第二天天还没亮,我便独自登上了那趟支援大西北的绿皮火车。
开往大西北的绿皮火车坐了三天三夜,下车后,又换乘长途汽车坐了一整天。
我才堪堪到达自己支援的地方。
扬起的黄沙几乎遮蔽了天日,恶劣的环境弄得我心里打鼓。
“是周念,周老师吧?”
一个皮肤黝黑笑容爽朗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。
他身后跟着一群好奇打量我的村民和孩子。
我点点头。
“哎呀,可把你给盼来了!”
男人不由分说地从我手中接过唯一的行李箱,高声对身后的人喊道:
“都愣着干啥,快欢迎周老师啊!”
人群立刻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掌声。
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大人从后面推了出来。
她红着脸,将手里一捧开得正旺的野花塞到我怀里,小声说:
“周老师好。”
我看着怀里那束带着沙土气息的野花,又看了看孩子们那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。
紧绷了一路的心,在这一刻,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
“周老师,我是这里的村支书,你叫我王叔就行。”
为首的男人热情地介绍道:
“走,先去吃饭,给你接风洗尘!”
晚饭是在王叔家里吃的,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。
不大的院子被挤得满满当登。
桌上摆着大盆的炖羊肉刚出锅的白面馒头和滚烫的土豆。
他们舍不得吃,却一个劲儿地往我面前推:
“周老师,我们这里几十年没正经来过老师了,孩子们就拜托你了!”
“是啊,只要你肯来,条件再苦我们都给你想法子克服!”
我被这股朴实热情包围,有些不知所措,只能一遍遍道谢:
“谢谢...谢谢大家。”
席间,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干净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。
他自我介绍道:
“周老师你好,我是这里的驻地医生,林墨。你刚来,水土不服,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,随时去卫生所找我。”
他的声音温和,长相斯文,在这片粗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不同。
晚饭后,村民们簇拥着我,将我送到他们早已收拾妥当的宿舍。
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土坯房,但打扫得一尘不染。
床上的被褥是崭新的,暖水瓶里也灌满了热水。
王叔指着房间,自豪地说:
“周老师,你放心住下,缺什么就跟我们说!你肯来我们这,就是我们最大的贵人!”
送走热情的村民,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。
我难得的睡了一个踏实的觉。
后面半个月,我很快上手了这里村小学的教学工作。
这里的条件很苦,宿舍的窗户总在漏风。
驻地的林墨医生来过几次,帮我用木条和泥巴将缝隙堵上。